亚裔参与状告哈佛录取歧视取得了历史性的成果，令多年关注诉讼或亲身参与的华裔家长备感欣慰，许多人肯定高院的裁决是正面的结果。不过，在“后平权时代”，判决本身无法消除华裔学生群体目前普遍“内卷”的状态，提升“软实力”，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，才是赢得名校青睐的正确态度。
提升“软实力”培养社会责任
采访、撰稿：尚颖
2023 年 6 月 29 日，美国华盛顿特区，一名反平权法案的人（举白色牌子）站在支持平权法案的人们面前。当日，美国最高法院裁定大学在招生时不得考虑种族因素。 图/Newscom
名校之路依然坎坷
判决结果出炉后，哈佛和北卡大学负责人随即发布声明，其他精英大学陆续跟进，称现有的招生录取，从相关政策到具体实施都会继续延续。加州教育机构创办人魏昕对《美华》杂志表示，这些名校说得非常明确，甚至露骨。哥伦比亚大学还声称，找到了可持久的方式（a durable way）来继续目前的招生政策。
魏昕解释称，哥大显然已经做好准备，来应对可能的法律诉讼考验。他坦言，这些名校并非第一次如此表态，一如当年对犹太人的歧视。基于此，他不觉得哈佛等一众名校会就此马上停止对亚裔学生的录取歧视。犹太人当年的官司可谓旷日持久，直到近年当时的歧视信息才被公开。时隔几十年后，一些大学才为当年歧视犹太人的做法道歉，但除了走秀过场，没有实际意义。
来自新泽西州的李春燕教授是华裔配合哈佛诉讼案的直接参与者，她多年研究教育，关注美国教育走向。她坦言，参与申诉哈佛并非只为爬藤，而是关切高等教育的质量，出于对整体美国教育的思考。即便高院作出了裁决，名校配合取消基于族裔偏好的录取，但很多大学录取政策中，标准化考试成绩的要求也被取消。事实上，学业成绩在决定名校录取的几个基本要素中已经被弱化。
需要强调的是，哈佛一直秉承培养未来领袖的方针，对学生综合素质的注重一直延续至今，相关录取政策并非只针对亚裔学生。魏昕指出，哈佛不仅要求成绩，还致力于培养学生的担当和社会责任，为人类服务的意识。作家王芫也指出，华人总有一种“门槛”意识，仿佛一旦进入这个门槛，自己的身份就会从此不同。这种门槛意识妨碍了华人的格局。
来自新泽西州的李春燕教授。
努力方向清晰明确
哈佛校训要求被哈佛录取的学生，具备服务国家和人类的意识。魏昕表示，这应该是华裔学生遵循的方向。不仅有好的学业成绩，应当将进入名校视为下一步的起点，真正为社会作出正面的、有影响的贡献。
魏昕认为，华裔学生更注重成绩，忽略全面发展也是被哈佛拒绝的重要原因。因此，了解名校的游戏规则，在法律保障的大前提下，真正提升软性竞争实力，才能赢得名校青睐，为华裔下一代争取最好的教育机会。以飞达学院的经验为例，与科研机构和名校合作搭建科研和公益平台，培养学生的软性竞争力。过去5年的实践中，飞达学生进入名校的升学率明显好于前15年。
新移民学生家长陈女士也认可美国名校的综合评估录取政策，相信以此可以全方位打造学生的综合能力。她直言，中国国内教育往往专注追求学业成绩，将学生培养成只关心自己的精致利己主义者。以其女儿Ophelia Tong为例， 9年级来美国读高中，开始体验多元化的个人发展教育，慢慢她的人生观发生了改变。除了练习击剑，她还通过飞达平台参与社区服务和社会公益活动，包括演讲培训。
这些可课外活动不仅锻炼个人能力，培养了领导力，更重要的是在社会活动参与过程中，Ophelia由一个内向害羞的女孩，转变为独当一面的小小组织者和领导者。她最终获美国名校西北大学录取。陈女士表示，尽管当初以放弃国内的公司和事业为代价，但能为孩子争取最好的大学教育机会，做一切都值得。
李春燕教授本人多年参与所在学区和社区的公共事务，在主流媒体为社区发声。两个儿子耳濡目染，紧随其后热心社区公益，也练就了出色的演讲口才。她表示，当年起诉哈佛，两个儿子尚未申请大学。除了优异的SAT成绩，顶级竞赛物理和辩论等奖项，两人GPA排名分别为全校的第二和第五。但两个儿子先后申请哈佛被列入了待定名单，最终都被拒绝。对于高院迟来的判决，她并未感到遗憾。因为虽然未被哈佛录取，两个儿子都告诉母亲，很喜欢目前就读的学校（也是排名前十的美国名校）。
李春燕教授以刚毕业的二儿子为例，坦言道，全美顶尖公司的一些实习名额，多集中在名校，校友推荐很常见。哈佛等精英大学拥有强大的资源和校友人脉，普通学校无法相比。她认为，亚裔上名校的权利当然值得争取，但孩子自身是否有潜能，进入大学后的表现才是决定未来前途的决定性因素。否则，如果不能脱颖而出展现才华，无法利用名校和校友的资源，未必能在层层就业竞争中杀出重围，实现最终的事业目标。
哈佛大学校园内里的约翰·哈佛（John Harvard）雕像。 图/Shutterstock
无需盯名校一心爬藤
李春燕教授对《美华》杂志表示，建议华裔家长，从孩子的长远未来开始规划，目标不一定只盯名校，非要“爬藤”。名校值得去，但不一定是唯一目标，或可以选择适合的学校，有机会展示最好的自己。升学目标应该是个人成长提升的过程，要把自己做到最好。这样，进不进名校，都会展现光彩。
有家长直言，无论是《平权法案》录取，或是SAT被取消，最后受损害的不止是优秀的亚裔孩子，还有那些被《平权法案》录取政策照顾进名校的学生。据悉，不少依赖种族背景加分被录取的学生，基础知识并不扎实，进入了与其能力并不匹配的学校后，大学课程必然非常吃力，有不少人不得不辍学。这也是很多名校一些族裔的学生辍学率高的原因。
张军律师认为，哈佛案败诉是一个开端，无论相关学校是否同意高院的判决，都会尊重判决结果。短期看，对符合名校录取条件的亚裔学生有利。但哈佛每年招生人数有限，全美数千所高中，现实层面看，如果只狭窄地引用判决，实际能增加的亚裔人数极其有限。哈佛案更重要的意义是，判决后很可能改变整个美国的教育体系。当然，这些需要将来一系列的诉讼来完善。张军强调，美国是法治国家，持续对抗最高法院的后果，最终会导致巨额的民事赔偿，造成相关学校的经济损失。
加州弗利蒙市前学区教委主席，现任市议员及副市长、哈佛校友邵阳说，鼓励华裔孩子通过努力，实现良好教育，因为我们相信教育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实现个人价值，服务社会。“恢复这些更注重个体发展的社会传统价值观，给我们带来的是正面影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