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稿|董乐、飞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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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美求学,寄身海外;孤独是杯,爱情是酒。
或许在很多人看来,一些美国华人的爱情故事,太温情、太明艳、太隐忍、太戏剧,多少有点儿不真实。但当爱情降临时,不就该飞蛾扑火般地奋不顾身吗?
在45岁的年纪闪婚
细而上挑的眉毛,高而饱满的颧骨,薄而红润的嘴唇,61岁的玲子身材修长,脸上没什么明显的皱纹,微微泛出的油光显得皮肤很好。中国东北的基因,在响亮的嗓门和爽朗的笑声中显露得非常明显。
她是一名全职家庭主妇。在和丈夫文森特闪婚前,玲子在加州旅游胜地棕榈泉一家中餐自助“打餐馆”。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出门逛街,回家收拾卫生,看剧听小说,等丈夫文森特下班回家后一起吃饭、散步、看美剧。
文森特跟玲子同岁,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白人,出生在很“白”的州——爱荷华,生活在很“白”的州——明尼苏达,用玲子的话来说,是一位“做事一丝不苟、想从他身上找点毛病不可能”的软件工程师。
2008年,文森特到棕榈泉度假。“晚上8点多,快关门的时候”,他到餐馆,刚好就坐到了玲子负责的台子。“为了多赚小费,我就跟他聊天,那时候英文也不好。”玲子说话很坦白。当天晚上,文森特便约玲子第二天出去吃晚饭,第三天便飞回了明州。也就是在这第三天,玲子收到了文森特送来的花。
“那时候还没有微信,我俩就在QQ上聊。一有时间就聊QQ。”
应文森特之约,玲子去明州呆了三四天;而在她返回加州的一周后,文森特再次造访了棕榈泉。一个多月后,玲子再次飞到明州,文森特直接带她“去了金店,买了戒指,这事儿就定下来了”。在两人相识两个月以后,玲子收拾行囊,搬到了明尼苏达。
之后不久,她陪伴文森特前往爱荷华参加文森特母亲的葬礼。那是玲子第一次见到文森特的家人,“把我挨个介绍给每个人,可自豪了”。相识两个半月以后,两人到拉斯维加斯举办了婚礼。
两人婚后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平静。
每次文森特下班迟了,都会跟玲子道歉:“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 文森特坚持俩人必须一起吃晚饭,“不能你吃美国饭,我吃中国饭”。玲子厨艺不佳,有时候偷懒不想做饭时,文森特会立马戴上围裙,安慰玲子:“你在家做那么多事辛苦了,我来做。冰箱里有的是东西。”
陪玲子探亲,文森特去了很多趟中国。去东北吃铁锅炖,去南方参加玲子儿子的婚礼,文森特中文依旧不好,但会说几句中文。
陪文森特看剧,玲子看了《宋飞正传》《绝命毒师》,还涉及了很多奇怪的领域——比如“动物园里有僵尸”。她的英文进步了很多,但有时候说的英文依旧只有文森特能懂。
当问到“你觉得爱情是什么”时,玲子脱口而出:“不知道啊。但他就觉得我好看。不然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、王八看绿豆呢。有时候给我买首饰,我乐两天就完事了。偶尔这样,就习以为常了。”
你终会遇见这么一个人,他会用整个人生将你精心收藏,用漫长岁月把你妥善安放。
父母“作梗”的爱情
成城是一名已从业12年的洛杉矶地产经纪人。许是经常开车带客人看房的缘故,他左边脸颊上有不少褐色的晒斑,左手也比右手要黑上不少。成城嗓音低沉,说话节奏平缓没有太大的起伏。
“36岁,男性,全职地产经纪”,成城用简短的一句话完成了自我介绍,却在介绍妻子苏苏时很仔细:“我媳妇长得很美丽,做饭很好吃,喜欢拍照,喜欢美食,喜欢出去玩,很喜欢猫,喜欢打麻将,还喜欢吃甘蔗。”
成城记得第一次见到苏苏时,“她穿着牛仔短裤,梳了个马尾辫,长得还挺好看”。“年轻人在休息的时候会聚在一起,喝茶打牌玩桌游,偶尔也会吃饭。”渐渐地,两人熟络了起来,后来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。
感情中最大的阻碍来自女孩的父母。
苏苏的父亲做了一辈子老师,思想很传统,连微信名都叫“古董”。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,苏苏的父母迫切希望“女儿能够回中国发展”,而成城已在洛杉矶多年,“习惯了这里的节奏和生活方式”。
“用我媳妇的话来说,真的就是‘一哭二闹三上吊’,可最后还是没能拗过自己的女儿。”成城笑了一下,“但他们后来了解了我,觉得我足够耐心,能忍受她的小任性,也就放心把女儿托付给我了。”
在成城的眼里,苏苏是一个“比较胆小的女孩”,但是在他“软弱的时候会坚强”。
那年回中国期间的一次旅程,因为航空管制的原因,俩人在飞机上等了3个多小时。
“可能长时间没法活动,我的身体非常不舒服,就请求下飞机。空乘开始不答应,因为飞机已经推出,马上可以起飞了。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,最后下了飞机。”
在救护车上,成城量了血压,“高得吓人”。“我老婆非常气愤。后来跟航空公司沟通,退改签机票,全部自己搞定。她平常的时候都比较胆小,没做过的事情都不敢去做。”
当被问到“你觉得爱情是什么”时,成城沉默了很久。
“年轻的时候,把爱情想得比较简单,不会太考虑到,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个体。但现在一起生活,两个人因为性格、生活方式、习惯不同,会有摩擦。我来自北方,我老婆总说我‘说话声音大,语气冲’;她来自南方,说话比较温柔,从小父母又很宠。但她现在也学着帮我分担生活上的事情。”
俩人的婚礼举办也很坎坷。回中国看酒店的时候,碰到了疫情,一耽搁就是三年。
去年,在江南小城的初冬,在青砖黑瓦的小院里,一袭白纱的苏苏和西装笔挺的成城终于在众人的祝福中,交换了戒指,再次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。
好的恋爱关系不是一下子就建立的,它需要时间,耐心,还有两个真心想在一起的人。
年轻,不就是用来犯错的吗?
20岁出头的年纪,正是最用力地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候。身在异国求学的年轻人,总能找到更快融入陌生世界的方法,然而,独立的外表下,隐藏着的,或许是一个孤独的灵魂。
高伟大学刚刚毕业,就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来美国读研。可高伟心里想得很清楚,一毕业就回中国,然后和自己相爱多年的大学女友结婚。临走前,他向女友保证,会每天与她打一通电话,互道早晚安。
几千公里外的美国,是一片陌生的土地。初来乍到,高伟很不适应。除了上课,他每天最想做的就是顶着时差和女友在深夜聊天。白天没课的时候,高伟会选择去图书馆,偶尔也去健身房撸铁,生活规律得好似提前进入了老年期。即便是感恩节、圣诞节这样的热闹节日,高伟也只选择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小聚,局散了,他还是觉得孤零零的。
研一下学期,高伟的课程一下子多了起来,小组讨论、做研究、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,有时候回到宿舍已是深夜12点。他没有余力再和女友通那么久的电话,因为第二天一早,他还要爬起来上课。而电话那一头的女友,正值午休时间,她迫切地想要和高伟联络感情、倾诉衷肠。
“我那时觉得,我们俩的生活差别太大了,对彼此都缺乏了解,我的苦和累,她不太能知道,而她的孤单与思念我也无暇体会。时间久了,通话就变成一种单向交流,而不再有共识。”高伟说,那段日子,他们之间缺少了一种情侣间该有的亲密感。
而恰在此时,与高伟同修一门课程的女同学——李姗走进了他的生活。同是中国人,同样正饱受留学之苦的二人,很快就熟络了起来。起初,两人只是在一起讨论作业,后来渐渐地变成一起吃饭,偶尔天色太晚,高伟担心李姗一个人回家不安全,也会体贴地送她到公寓楼下。他们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多,走得也越来越近,不知不觉地就发展成了彼此的“地下情人”。
“那时候,我们在中国都有各自的男女朋友,可谁也没有想过分手,感情没到那个份儿上,就是彼此找点儿温暖吧。”说这话时,高伟的声音压得很低,尽管此时的他已经和大学女友顺利结婚,可话语间依旧带有愧疚。“我承认,我当时做了对不起我妻子的事儿,我觉得自己很渣。”
一年半后,高伟研究生毕业,与李姗分道扬镳。回到中国的他,重拾旧爱。一场两年的小别,胜过了甜蜜的新婚。“我没再和李姗联系过,听说她后来还是分手了。”
这段经历,高伟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妻子,他不想让一段尘封往事打扰现今的生活。他庆幸自己的人生轨迹没有偏离得太远,还能找到原来的方向,及时止损。如今,与妻子修成正果,高伟觉得很幸福也很踏实。
世上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,只有互相迁就的两颗心 。
婚姻是和一个人的缺点过日子
爱情是风花雪月的浪漫,婚姻是柴米油盐的琐碎。从激情到亲情,从浪漫到相守。时间越久,越不愿意离开你,这才叫爱情。
潘悦,一个从小就酷爱西方文学的“80后”女生,大学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英语专业。她当过翻译,也做过老师,因为相信“算命”一说,所以很早就立志,必须要嫁给外国丈夫。
在谈了几场不成功的跨国恋爱后,潘悦在缘分的指引下,结识了自己的真命天子,也是就她现在的丈夫,美国人Joshua。而他们的相识,颇有一点戏剧性。
那时的潘悦,正在菲律宾的孔子学院教书,刚刚和前男友分手。百无聊赖之际,决定在网上找个人聊天。那天,潘悦抛出来的一个问题吸引了Joshua。“请问是否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吃中式火锅?”不知“火锅”为何物的Joshua看到这条留言后,立马来了兴致,便很快答复,前来赴约。两人谈天说地,分享人生,很快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。
因为工作调动,Joshua不得不离开菲律宾回到美国,两人也因此开启了长达10年的跨国恋。起初,他们一有假期,就相约到第三国去旅行,作为不能总在一起的补偿,感情也还算稳定。但时间一长,爱情的滋味就变了。冷战、吵架、和好、再冷战……如此反反复复,无休无止。
“我们俩很奇怪,一见面就爱得死去活来,一分开就闹矛盾。”潘悦说,疫情时,他们有整整两年未见,结果她发现Joshua在和另一个女人“搞暧昧”。潘悦曾质问Joshua,是否变心,Joshua说,“我们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那个女人更像我的‘知己’”。
Joshua比潘悦大十岁,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想法自然也比潘悦成熟得多。和潘悦在一起,让Joshua充满激情,可是,潘悦的幼稚,也让他爱得很累。“潘悦像一个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小孩,她时常干预我的生活,评价我的朋友,还会要求我不许和某位朋友交往过密。”而潘悦这边,习惯性地附和Joshua,忍受他的大男子主义和像父亲般的“管教”。
问潘悦,两人为什么这么痛苦了,还要选择步入婚姻,她说:“和一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,他就慢慢变成了你的空气,没有爱情你不会死,但没有空气,你没法活。”在潘悦看来,这世间的所有感情,只有30%来自于荷尔蒙的冲动,剩下的70%要靠相互理解、扶持和帮助才能坚持下去,而婚姻恰好需要后者。
看到这里,你也许想起了从前的某个人,也许正庆幸所拥有的身边人,又或者是更加期待新缘分的到来。不管怎样,都希望你爱的时候,能够用尽全力去爱,像从来没有受过伤那样,不辜负相遇。因为,每一次美丽的相遇,都是突然的久别重逢。
(本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会在一起的人终会在一起,就像地球是圆的,无论怎么背道而驰,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会重新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