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产大片登陆海外路在何方？
撰稿/景炜
今年中国暑期档票房已超过206亿人民币，成为中国电影史上暑期档票房冠军。除了热映的《消失的她》《孤注一掷》《八角笼中》外，不得不提的还有由乌尔善执导，费翔、李雪健、黄渤等出演的中国神话动作史诗电影——《封神第一部：朝歌风云》（Creation of The God: Kingdom of Storms）。截止9月底，该电影仅大陆票房已超过26亿元，位居2023年暑期档票房排名第三。
电影上映两个月后，北美发行公司Well Go USA宣布《封神》于9月22日起在北美110家影院正式上映。国产大片再一次吹响了进军北美市场的号角。
7月18日，电影《封神第一部》上海首映礼。 图/CNSphoto
史诗级制作难挡文化差异
与国内强势的票房记录相比，《封神》在北美总体表现中规中矩。上映后首周末票房约为93.1万美元，七天后突破百万美元。
实际上，从今年海外华语片票房成绩来看，《封神》票房很难实现“大爆”，国内的“自来水”效应并不适用于北美市场。与其发行规模和排票率相似的《孤注一掷》破百万速度更快，票房最终累计突破190万美元。排片更少的《消失的她》在北美上映后最终收获了近180万美元票房。由此可见，同为Well Go USA发行，今年年初上映的《流浪地球2》仍将是近四年来北美上映华语电影的票房冠军，最终票房突破500万美元。
而就口碑而言，《封神》在海外市场的评价总体不错，但不如预期。相比国内观众在豆瓣给出高达7.9的评分，海外评分烂番茄新鲜度仅为56%，爆米花指数95%，IMDb7.2分。
如果仔细阅读评论便会发现，不少好评都来自海外观影的华人或是共享文化内核的美国华裔。其他给出好评的海外观众，则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，喜欢盛大场面和出色视觉效果的电影爱好者。他们或是将《封神》中气势恢宏攻城战场面比作《权力的游戏》，或是将其设计专业的动作场面比作《指环王》。
但对于大多数西方观众而言，融合了历史、民俗和神话的中国故事并不那么好理解。比如，《卫报》就给出了3/5的评分，并提出应该给片中为数不多的“亮眼”角色哪吒单独拍一部电影的建议。知名影评网站RogerEbert.com的一篇文章认为，尽管影片大气磅礴，取自古代神话故事的情节十分有趣，影片节奏却过于松散，大量的说明性对白使电影丧失紧迫感。
除此之外，不少海外观众认为，影片人物众多从而角色单薄；多条线索并行，故事过于复杂的观点。也有观众对高饱和配色、眼花缭乱的影视特效并不感冒，认为繁复的场景及配乐是影片的硬伤。《封神》中的神话、妖魔、人神、道教元素，那些使中国文化区别于其他文化的特质，反而成了海外观众理解和欣赏中国电影的绊脚石。
电影《封神第一部》主演费翔（左）、娜然。 图/CNSphoto
国产大片与好莱坞蜜月期不再
仔细考察这些国产电影在北美发行的情况，仅以洛杉矶郡为例，多数排片的影院都集中在华人较多的区域，如亚凯迪亚、罗兰岗和尔湾等。因此发行公司对于国产大片引进北美市场的判断，除了影片本身的质量，更多和华人群体的需求有关。
尽管《封神》被多家海外媒体评价为“史诗般”大片，但对美国本土观众的吸引力仍然有限。这并非个例，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国产大片成功打入美国主流社会了。
如今在北美市场，国产影片想要实现票房破千万美元难如登天。但华语影片也曾有过辉煌。票房最高的华语电影当属李安导演的《卧虎藏龙》（2000），全球票房高达2.1亿美元，仅北美就贡献了1.28亿美元。海外票房第二高的华语片，是由张艺谋执导，李连杰等主演的《英雄》（2002），北美票房5300多万美元。其余依次为《十面埋伏》（2004）《赤壁》（2008）《功夫》（2004）《红番区》（1995）等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2001年有一部“美式中餐”电影成为北美年度票房黑马，一举斩获北美2.26亿美元票房的好成绩。这部电影就是成龙的《尖峰时刻2》。
这些电影的成功除了时代因素，还有中国功夫、动作片等标签的加持。如果在此基础上，还充满喜剧元素，最好是美式幽默，以及满足观众不喜欢阅读字幕的习惯，便很可能会大获成功。
影城里摆放的《封神第一部》电影海报。图/CNSphoto
华语电影需要找到自身的优势
近年来，美国华裔主题商业片《摘金奇缘》《瞬息全宇宙》等在票房与奖项上获得双丰收，都和美国华裔群体找到符合主流视角的叙事有关。但这些故事和中国本土语境相差甚远，很难将它们的成功看作是华语商业片成功的号角。
相比华裔电影人为自己争取到的话语权，从近年来美国五大发行公司并未引进任何国产大片的现状，便可一窥华语电影目前在海外市场所处的境遇。此外，在流媒体的冲击下，全球票房倒退，发行公司需要新的宣传营销模式以配合新媒体，更加强调了华语电影海外宣发的重要性。
除此之外，当下国际关系不稳定、中国电影工业体系尚在发展、跨文化交流困难等因素叠加，中国本土商业片想要打开海外市场，获得商业性的成功，恐怕还需要付出不少努力。
当然，希望依然在前方。创造韩国历史的奥斯卡最佳影片《寄生虫》就完成了本土故事的跨国界转化。中国导演应该如何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？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，华语电影的创作不应该迎合任何国家和观众的审美，而应该专注尊重电影自身的艺术创作和表达。在当前国产电影创作旺盛的势头之下，或许中国电影将迎来进一步发展的契机。